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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.重叠的虚幻 其三

27.重叠的虚幻 其三

视界陷入了疾走的光点与灼烧的火焰之中。

巨大的、难以理解的存在昂头高啸着,傀儡们向着那浓重的暗影与沙沙作响的鳞片跪伏下去。炮火与枪弹在异常之物的厚重表皮上擦出流转的火花,对于那宛如高塔的宏伟体型来讲就像是孩童扬起的沙尘。它伸展着头颅长啸,宛如火焰的眼球在暴雨之中炽烈地亮起,嚎叫声则像是翻卷浪涛的轰鸣。

即使惨白的雷光短暂地夺去了视野,但残留在视网膜上的景象仍是令人疯狂。

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烟火,卷曲的烟尘宛如狮子的头颅。它摇着身体,地面随着那动作而开始颤动。

不再有拖延了,它说,声音像是蛇的嘶嘶,不再有拖延了,我许诺的今日必至,安。

血腥味在口鼻中蔓延开来,它甩动头颅,碾过跪伏的傀儡与跑动的人影,粘滑的断裂声响混在炮火的爆响声里传入耳中。我扶着疲惫的女性坐在被血的泥泞覆盖了的土地上,望着那矗立在荒原之上的漆黑高塔。

“它叫你安。”她开口,语气低沉而虚弱,“你认识它?”

“罪源之兽。”我回答,咀嚼着不属于我的异样学识,“逆叛之兽,不洁之兽。”

“那不重要,如何称呼不重要。”她打断道,接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
“有人把它召唤出来。”她开口“代价应该不小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又一道狰狞的光扯开了裹尸布般的夜幕,砸在那东西头顶的、宛如羊角的凸起上。它震颤着高吼,苍色的火焰在聚集的人群之中炸裂开来。

将死的群星透过夜空的裂口投射下它们的光,就像是被拴在那东西的尾之上。

“看来我也许见证不了你的终末了。”她突兀地开口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我以手整理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刘海,“为什么要见证?”

“那是我所发的誓。”她回答,声音里混着不甘,“而誓必得践行。”

“所以你想帮那个男人杀了我?”我问,话后紧跟着长长的叹息。

“是。”她的呼吸粗重,“我以为我终于能行我的誓,但还是不行。”

“——你对着她发的誓?”我问。

“嗯。”她望向远方被雷光所映亮的惨白的群山。

“那不必了。我并不是她。”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——应该很是难看吧。

“嗯。”她停顿,“我也知道你,无用的勇者。”

“是。”我微微颔首。

“——那……”

“你到底是谁?”她转过头来,恰似干涸血迹的暗红眸子直直地盯着我,“你到底是谁。”

沉默,仅有暴雨冲刷地表的声响传入耳中。难辨真伪的记忆充斥脑海,我摇着头,喉咙像是被梗住了般发不出声音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许久,我做出一个干涩的笑,“我也许正在忘记我自己。安,姑且这么叫我吧。”

“安——是因为讨厌自己吗?”

“也许吧。”我耸了耸肩,望着她深邃的赤眸,“我不知道。”

她还想说什么,我站起身来,望着肆虐的兽与被雷鸣所震颤的天穹。

“明天早上应该会通火车……”

“我不会与你同行。”她叹气,伸出手抚摸着我的长发,“是了,你不是她。但我也会记得你。”

“谢谢。”我挡开她的手,将她从地上拉起来,“会感冒的。”

“你之后打算干什么。”她拍打着长裙上的泥泞。

“嘛、去找那孩子啊。”未加迟疑的回答脱口而出。

“啊。死妹控永远都是死妹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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